我對上班生活的想法轉變歷程

前言:

又逢鳳凰花開的時節,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沒想到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進入職場將近兩年的時間了。短短兩年的時間裡,我對自己的工程師生活已經經歷了幾次比較大的態度改變:從初時的興奮、雀躍,到中間的內耗、迷惘,然後再到現在的平衡、滿足

雖然現在的狀態令我滿意,但是過程中的痛苦和掙扎彌足珍貴,我希望它們不會被永遠遺忘,所以我決定把這段時間的心路歷程簡單記錄下來。


Phase1: 新奇期待(0-3個月)

這段時間大概就是很多人說的「職場蜜月期」。

在剛進入職場的前三個月,我對於工作生活是很滿意的,因為上班工作既可以賺錢,又可以學到很多新知識、新技能,所以我每天都非常期待去上班學習,也不斷用「上班之後就會好多了」這樣的話語鼓勵還在求學的朋友們。

在這段時間裡,有幾個部份是我最喜歡的:

快速進步

在我剛開始工作的頭兩三個月裡,因為第一次進到實際的商業項目中工作,總感覺每天都能學習到很多新事物,因此能明顯感知到自己的認知提升了很多,這種即時的成就感和反饋也就自然而然地讓我喜歡上了工作。與此同時,因為還是職場新人,老闆同事們比較包容,工作負擔也不會很重,所以心理壓力自然也比較小。

作息開始正常

開始工作後,我的生活作息開始變得正常,比起大學時期的陰間作息要規律、健康得多。

自大二之後,因為早上根本起不來,甚至常常會睡到快九點半然後才匆匆忙忙起床趕著上九點五十的課,我幾乎沒有再選過早八的課。由於起得晚,而要完成作業、複習課程就是需要大量的時間,所以為了延長一天可用的時間,我便只能睡得晚些。長久下來,我也漸漸習慣了「晚睡晚起」的生活,鄰近期末基本上都是兩三點(甚至四五點)睡、九點多起。

而剛開始工作時,因為住在九亭站附近,經過的上海地鐵九號線是著名的「打工人通勤專線」,基本上一整天地鐵上的人都很多,上下班通勤時間更是擠得讓人難受,所以我選擇早一點起、搭公司的「班車」(即:接駁車)去上班。為了避免出現趕不上班車、需要去擠地鐵的情況,我不得不改掉晚睡晚起的習慣,每天固定早點起床,作息也漸漸開始正常些。

當然,我指的是比大學期間的作息要正常些,小幅提前到一兩點睡、八點起床。

擁有了一部分的「自由」

最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的「自由感」──

和學生時期不一樣,即使下課了也總有作業還沒有完成、或者有書沒有讀完,工作之後(至少在當時是如此)下班後就真的是「下班了」,可以盡情享受自己的時間、做那些想要做的事。而且因為有了收入,開始有底氣去嘗試很多之前想做、但不好意思用父母的錢去做的事


Phase2: 焦慮迷惘(3-7個月)

在工作三個月後,我已經基本掌握了工作流程。此時新奇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要繼續堅持下去的「無意義感」。

逐漸感到枯燥乏味

在度過了工作的「甜蜜期」之後,我開始感受到工作中的繁複,遇到新知識的機會越來越少,大多時間都需要花在處理一些細枝末節的業務上,讓我開始感覺有些浪費時間,也意識到上班工作也許並不是一件我喜歡、能夠長久堅持的事情,從而萌生了想要辭職的想法。

放任業餘時間流逝

雖然可能工作本身就沒有提供我足夠多的成長和成就感,但更令我沮喪的是:我感覺自己在工作時間中浪費了時間、浪費了生命,但我卻也一直沒有真正開始行動或做出改變、嘗試讓自己脫離這樣的狀態。

我一邊抱怨工作中無法學習,一邊任由業餘時間流逝,這種焦慮迷惘逐漸如雪球般越滾越大,在不知不覺間演變成一種精神內耗。

現在回想起來,這個階段是我最常因為工作而流淚的一段日子。


Phase3: 辭職邊緣(7-10個月)

大概在我開始工作後半年多到九、十個月的這段時間,是我最想要辭職、從精神內耗中解脫的階段。在經過前面那段漫長的痛苦後,我已經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也開始嘗試著在生活中做點什麼。大致的改變歷程包含:

午休開始固定學習日語

由於經過分析,自己覺得時間被浪費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停止了進步」,所以為了解決自己覺得停滯不前的問題,我在這個階段最開始時嘗試在生活中增加一些學習的時間,在午休時間進行一些日語學習。在開始規律學習後,我逐漸找回了自己的內核,也開始期待每天午休的到來。

嘗試開始投入業餘時間進行創作

大約在堅持兩個月後,我決定把時間和日程安排進行一點變換──雖然學習新知是我的興趣,我也真的很喜歡學習語言,但是我內心還有更想做的事,那就是創作自己的作品,並且考慮我自己對未來的個人安排:我想要將創作發展成可以持續一生的事業,而學習語言比起實際意義,可能更接近興趣愛好,所以我最終決定將日語學習的優先級調後,先以投入創作為主。

因為剛開始嘗試在生活中添加一些有意識業餘創作投入,所以初期的安排也比較不符合自身。例如雖然為晚上下班回家後安排了一個小時的創作,但是因為下班後精力、意志力和專注力都已經不怎麼餘裕,所以無論晚上安排任何形式的創作,無一例外以失敗告終;而我也試了在早起時間進行了不同的創作活動、不同的時間長度,初期因為從「晚睡晚起」的狀態難以快速轉換成「早睡早起」,所以一開始只能提早半小時起床,但是半小時實在過於倉促,總覺得剛進入狀況、寫到興頭上,就已經要準備出門上班了。

總的來說,雖然投入初步有成效,但我仍常常因為工時長(一天有超過十二個小時在公司或往返公司的路上)而覺得時間和精力不足,因此我還是將辭職作為最終解藥,認為只要辭職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Phase4:平衡自洽(10個月-至今)

大概在我工作後十個月到現在一、兩年多的時間,我漸漸找到了生活和工作的平衡,我業餘時間的充實填補了我上班工作時可能出現的無意義感,而我的工作收入支持了我的投資支出,生活開始進入了一個良性循環中

和上一個階段最不同的點在於,我不再盲目地將辭職作為一切的解藥,而是將生活本身當成解藥,努力在其中找到平衡之道。

更有意識地去妥善使用業餘時間

在上一個階段裡,我之所以將辭職視為解藥的主要原因在於:過長的工時讓我感覺自己的個人時間不多。但是在更深入地分析和挖掘生活中的時間後,我意外發現只要妥善利用好一天業餘時間的空檔,我的個人投資時間其實可以趨近於翻倍──從兩個小時到將近四個小時

在《深度學習》這本書裡有提到,一個人一天能夠完全專注、非常高效完成某項工作的時間大約就是四個小時,即使專業人士大約也是有五個小時的上限,所以實際上我如果能夠把這四個小時都好好利用的話,那基本上也能夠滿足一天該有的工作量──我其實是有能力兼顧工作和夢想的,只是我沒有做到而已

重新審視自己想要辭職開創事業的主要原因

另一方面,我感覺自己想要離職創業的另一個原因,是想要更好地保護自己的作品,例如註冊版權、註冊商標等,然而這些事其實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似乎也是過早了。與其盲目地辭職、讓自己陷入可能不穩定的窘境,我不如一邊享受工作帶來的安穩,一邊學習、創作,挑戰自己的極限,看看自己的創作能夠走到甚麼地步,等到時機成熟之後再考慮走下一步。

恰好這段時間碰上了行業寒冬,整體經濟形勢也很不好,如果徹底放棄掉工資收入,也許就沒有辦法活得那麼舒適了,很多需要具備一定經濟實力才敢於嘗試的事情也可能因為沒有固定收入而變得不敢嘗試。很多人都說「換工作要騎驢找馬」,其實想要開創自己的事業也是一樣的,先在上班生活的間隙中投入時間發展副業,等到成長和營利都超越了本職工作、且仍有巨大的發展潛力時,再考慮全職發展自己的事業也許會更加穩妥

時刻銘記當初想要先到大公司的大型商業項目中學習的初心

這時我又想到,當初在考慮畢業去向時之所以想要先到真正的商業項目中學習,就是因為想要知道大型商業項目的實際做法是什麼。雖然現在網路上的資源和教學很多,但是總感覺很多內容就只是「實現了功能」而已,並不會特別考慮性能、考慮後續拓展維護等很重要的課題。捫心自問,我現在把公司中能接觸到的「真正的功夫」都學到了嗎?似乎也還沒有。

我應該謹記初心,在把項目能帶給我的最大價值──真實的經驗和慣例,以及從事各種不同工作的同事──都壓榨完之後再考慮後續的安排。所以我後面又開始在工作的空檔有意識地學習各種沉澱下來的經驗,目標是有一天能夠對所有我想嘗試實現的功能都有所了解,也能夠有成熟框架的想法可以遷移到自己的項目中。

不再依賴工作、成績等外部評價來定位自身,而是通過做自己來找到生活意義和存在價值

行為上的改變也為我的心態帶來很大的改變

以前工作幾乎就是生活中唯一的重心,所以心情很容易被工作影響:當很忙的時候會因為忙而感到焦慮,但不忙的時候會因為害怕自己沒有用處而感到恐懼──不管怎麼樣好像都有事情值得我去擔憂。

後來我才知道,這實際上是內核不穩的表現。因為內核不穩,所以我無法從自身產生對自己正確的評價,而需要外部的評價來定位自身,從而當外部的環境有劇烈變化時,我也很容易受到波及和影響

我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這點,直到我看到有人的分享提到:「你在公司外獲得的認同感越高,在公司裡想獲得的認同感就越低。」才終於明白為什麼隨著在業餘時間做的事情的增加,我越來越能平和地面對工作上的事,也得到了同事「總覺得每天都傻樂著」的評價──因為我找到了內核,並且每天持續通過創作來穩定它、滋養它,所以外部變化掀起的巨浪只能在我的內心裡激盪出小小的浪花。

當然,在某些時候我還是會有想要放棄上班的想法、在某些時候我也會害怕因為景氣不好而丟了工作……雖然會有這些矛盾的心態,但此時的我也已經正確、客觀地對待自己這些矛盾的情緒了,並且知道唯有通過堅持做自己該做的事,才能夠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裡掌握更多確定性,從而達到一種「穩定」的狀態


後記:

簡單整理完我對上班工作的想法變化歷程後,我突然覺得自己其實還挺幸運的。我大概花了一年時間就把上面說的這些心路歷程都走過了,最終進入了一個我自己覺得挺滿意的心理狀態和生活狀態,並且一直持續到近兩年後的今天。

不過除了幸運,我想還有一部分原因可以不吝嗇地歸功於自己。畢竟在這個過程中,我並不是被動地等待時間給我答案,而是在發現自己走進一條死胡同後,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找到、去開鑿一條可以與上班工作和諧共處的路:利用寫作進行思考、利用記錄復盤生活,在不斷地思考和優化後終於找到現階段上班工作和個人生活的平衡。

這段旅程雖然既痛苦又艱辛,卻也令我收穫滿滿。尤其這些為了與工作和平相處所思考、所研究、所實驗的一些想法或方法,除了被化做文字記錄下來、成為我成長的具象化外,也成為我創作的素材、為我夢想中的創作事業添磚加瓦,達到「一箭雙鵰」的功效。我想在往後的日子裡,我還是會一直保持「寫作記錄」這個習慣,讓一份時間能夠產生多重效益,也像在文章最前面所說的一樣,讓這些珍貴的經歷不會被永遠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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